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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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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聞翹現在的修為,可以直接撕開空間,進入枯骨十三府。

不過她想起當初在還骨鎮,得到花大娘的善意招待,便想去見見她。為此,聞翹特地將修為壓縮在元皇境,以免引起還骨鎮的那些居民的註意。

“你想幫她?”師無命詫異地問。

聞翹嗯一聲,看著座立在亂葬崗上的還骨鎮,說道:“還骨鎮裏的居民都是被詛咒的,想要脫離詛咒非常困難。對現在的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她看著籠罩在陰沈的天色下的還骨鎮,烏黑的瞳孔中掠過幾絲明暗不一的光芒。

在她的眼裏,還骨鎮被一道血色的詛咒籠罩著,自有它的一套規則。甚至可以說,規則就是還骨鎮的意識,所有進入其中的生靈,都必須遵守它的規則,否則將會被規則殺死。

想要脫離規則,唯有比它更強大。

聞翹當然不會強大過規則,但是她可以參悟規則,利用規則,脫離規則的束縛。

師無命見狀,心裏有幾分明悟。

枯骨十三府是當年三界大戰時遺落在另一個空間的戰場,經歷了某種變化,成為一個詛咒之地,使其陽面為人,陰面為骨。

唯有陰面的骷髏,才能生命永存。

所以曾經他才會在陰面中渡過沈眠的歲月,等待天命重啟。

兩人帶著兩只獸走進還骨鎮。

雖然已經識破還骨鎮的真相,聞翹並沒有想要破壞它的規則,老老實實地交了骨頭進鎮。

進入還骨鎮後,便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帶著濃濃惡意的視線。

兩人只是作尋常打扮,不像那些外來的修煉者,大多數用鬥篷遮掩容貌和身材,加上聞翹那張臉實在引人註意,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不去。

聞翹視而不見,直奔花大娘的客棧。

此時正是落日之時,還骨鎮的天色陰陰沈沈的,永不見天日。

花大娘如往常般倚在櫃臺後,胖乎乎的身體擠滿了櫃臺後的空間。

發現有客人上門,花大娘隨意地看了一眼,瞬間目光便凝住。

“花大娘,好久不見。”聞翹朝她宛然而笑。

花大娘往她身後看了看,詫異地問:“你怎麽又來了?聞姑娘,還骨鎮可不是什麽好地方,一生中能來一次便好,切莫來第二次。”

“我知道。”聞翹收起笑容,認認真真地看著她,“還骨鎮的詛咒會詛咒第二次進來的人,若是多次進來,將會成為還骨鎮的一員,無法離開。”

花大娘越發的詫異,“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來?對了,你的那位夫君呢?”

雖然已經過去兩百多年,花大娘對聞翹一行人仍是印象深刻,不僅是因為他們容貌出色,也因為他們能從枯骨十三府全身而退。

聞翹不答,只是道:“花大娘,你可想過離開還骨鎮?”

花大娘呆了下,狐疑地看著她,笑著說:“聞姑娘說笑了,我們被束縛在還骨鎮裏,就算死亡,亦只能成為還骨鎮的一部份,談何離開?”

“我可以帶你離開。”

花大娘雙眼定定地看著她,那雙被肉擠在一起幾乎看不見的眼睛裏瞬間迸射出一種極為可怕的光芒。

聞翹道:“我要進枯骨十三府一趟,等你想好再告訴我。”

不等她反應過來,聞翹已經撕開空間,帶著師無命和小鳳凰他們進入枯骨十三府。

花大娘眼睜睜地看著那空間裂縫在面前消失,整個人已經驚呆了。

直到那從四面八方的骨頭縫滲進來的風吹來,她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看向周圍的骨頭,密密麻麻的白骨築成的房子,那風一直吹著……

——

一輪圓月懸在半空,地面上到處是白慘慘的骨頭。

小鳳凰蹲在聞翹肩膀上,看著周圍的骨山,忍不住啾了一聲。

聞翹禦空而立,師無命禦劍跟在她身後,小麒麟蹲在他的劍後,好奇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還是它第一次進入枯骨十三府,進入的瞬間,小麒麟便放開感知。

突然,它驚喜地道:“聞姐姐,我感覺到了,我的身體確實在這個地方……只是,這感知有些微弱,好像被什麽屏蔽。”

說到這裏,小麒麟終於明白為何自己以往一直無法感知到自己的身體,其一是枯骨十三府和外界相隔,處於一個陰面的空間;其二是它的身體應該出了什麽問題,導致它幾乎與身體斷了感知。

這讓小麒麟有些不安。

“不怕,有聞姐姐在!”師無命安慰它,“一定幫你將身體搶回來。”

小麒麟雖然覺得這話有些不對,仍是感動地道了聲謝。

聞翹的速度極快,為了防止師無命跟不上,甩出一道靈力將他們裹起來,瞬息間已前行萬萬裏之遠。

很快就來到兇屍湖。

在兇屍湖前,聞翹停了下來。

正好今日有堅骨族的船渡湖,一艘巨大的骨船停在湖邊,一群骷髏們輕盈地躍上船。

那群骷髏發現懸立在半空中的人時,紛紛朝他們招手,發出咯嗒咯嗒的聲音,可惜在場的人和神獸都沒聽懂。

聞翹沒有理會那群骷髏,禦空橫渡兇屍湖。

兇屍湖給人的感覺非常不好,師無命忍不住摟緊小麒麟。

“啾啾啾?”小鳳凰對著兇屍湖叫了幾聲,它覺得這湖讓它有些熟悉。

“當初你就是泡在這湖裏。”聞翹肯定小鳳凰的話,“我從湖裏將你釣上來的,你那時候還是一具屍體呢。”

“啾!”

小鳳凰受到到巨大的驚嚇,它竟然曾經死在這兇屍湖裏?

這時,突然兇屍湖中有什麽東西破水而出,朝他們飛來。

聞翹下意識地伸手一抓,手中多了一個冰冷無比的東西,她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件葫蘆形的法寶。

“咦,這是什麽?”

師無命好奇地打量它,還沒等他看清楚,小鳳凰已經激動地撲過去,伸出兩個小翅膀,緊緊地抱住它。

聞翹見狀,頓時明悟。

當初他們坐堅骨族的船渡湖時,她用千絲藤釣湖裏的靈器,也見過這個葫蘆形的法寶,可惜還沒釣上來,就被當時作為屍體的小鳳凰阻止。後來她再次將小鳳凰以前的屍體釣上來時,卻沒有見到那葫蘆形法寶,原來是一直留在兇屍湖裏,直到小鳳凰歸來,它才出現。

聞翹也幹脆,將那葫蘆形法寶給它,“這是你以前的寶物,自己收好。”

“啾啾啾~~”

小鳳凰抱著那葫蘆形法寶,高興地撲到聞翹臉上輕輕地啄了幾下。

師無命好奇地問:“聞毛毛,這是什麽東西?”

小鳳凰啾啾啾地叫起來,它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卻直覺是自己的東西,讓它格外親切,忍不住就想將它收回來。

這葫蘆形法寶通體玉白色,散發一種冰寒的氣息,被小鳳凰抱著時,它縮得極小,黏附在它的翅膀上。隨著那葫蘆掛在小鳳凰的翅膀上的時間越久,它的氣息也漸漸地改變,從玉白色變成和小鳳凰身上的絨毛一樣的黃色。

最後,那法寶從他們眼中消失。

不是消失,而是與小鳳凰的毛發融為一體。

“看來確實是聞毛毛的東西。”聞翹思索著,“它應該是一個仙器。”

直到他們橫渡到兇屍湖的湖心時,湖中出現不少屍體,甚至這些屍體飛出來,欲要攻擊他們。

聞翹非常兇殘地將之打下去。

屍體重新落回湖裏時,頓時安靜下來。

師無命不由嘀咕道:“看來兇屍也是看人下菜的,知道打不過,所以就不出來了。”

聞翹打量恢覆平靜的兇屍湖,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氣。

這些兇屍都是當年三界大戰時的三族,他們原本是上界的仙人,一身仙靈力卻散溢在這兇屍湖裏,成為其中的養份,導致他們的修為都跌落到元聖境之下,成為其中的兇屍。

若非她已經看破還骨鎮的本質,只怕也無法得知這些兇屍們的情況。

湖底下還有一具墮魔的仙人骨,亦是這湖裏最可怕的存在,導致兇屍湖變異的原因,困住這些兇屍。

“看來有些可憐。”師無命也跟著嘆了口氣。

當年的三界之戰實在太過慘烈,卻是無法避開的事。

橫渡兇屍湖後,聞翹直奔惡靈淵。

來到惡靈淵前,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聞翹沒有猶豫地躍下惡靈淵,身形一掠,朝惡靈淵深處而去。

路上遇到的鬼怪不少,聞翹無視它們,直到惡靈淵深處時方停下。

這裏是一個陰冷潮濕的峽谷,周圍的灰霧彌漫,偶爾有鬼怪的嚎叫聲響起,在幽靜的空間裏徘徊。

聞翹擡步走進峽谷。

師無命緊隨在她身後,看到周圍那些高級鬼怪,趕緊移開目光。

他吞咽著口水,有些害怕地說:“阿翹妹妹,麒麟骨真在這裏?感覺有點可怕。”

“你在枯骨十三府裏待了那麽久,怕什麽?”聞翹詫異地問,他不是應該對枯骨十三府感覺很親切嗎?

師無命哭喪著臉說:“我的身體一直保存在焚獄天府裏,和惡靈淵無關,這裏真的很可怕啊,這些鬼怪這麽醜……”

他突然噤聲,整個人噤若寒蟬。

聞翹也看到讓師無命噤聲的存在,正是出現在峽谷深處一個鬼怪。

那鬼怪高大魁梧,竟然有七八丈高,是他們迄今為止所見過的最厲害的鬼怪,竟然有元聖境的實力,若是尋常修煉者來到這裏,根本就不是這鬼怪的對手。

聞翹停下腳步,仰首望著這個鬼怪。

這時,到一道意念在她的腦海裏響起:【你們是何人,為何來此?】

聞翹心中一動,目光落到鬼怪那張猙獰的鬼臉上,問道:“是你同本尊說話?”

鬼怪微微頷首,額頭上的那只鬼眼似睜未睜,它繼續道:【兩百多年前,也有一個年輕人來到此地,問本尊一些事情,你們來此,莫不是也有什麽事相詢?】

聞翹猛地一怔,“那年輕人是誰?”

鬼怪審視她,喃喃地道:【你身上有那年輕人的氣息……】

是寧遇洲!

聞翹想起當年他們因為麒麟骨飛出惡靈淵時,連累他們跌入惡靈淵,彼此分散了,應該是那時候,她家夫君來過此地。

“他來此地做甚?”聞翹忍不住詢問。

鬼怪道:【他來探查麒麟化骨之因。】

聞翹有些迷惑,當時他們還沒遇到小麒麟,她家夫君為何會來探查這個?

“阿翹妹妹,麒麟骨應該關系到枯骨十三府。”師無命小聲地說,“所以寧兄弟才會特地過來探查。”

聞翹再次怔住,心裏湧起一種酸酸澀澀的感受。

她突然明白他為何要來探查麒麟骨,他一直都在盡量做好事,消除當年三界之戰留下的隱患。枯骨十三府是被詛咒的地方,它座落在混元大陸,若是讓它的陰面與陽面融合,遲早有一天會成為毀滅混元大陸的危險之地。

怨不得當年有人將小麒麟屍體和神魂分開,神魂保護在赤日山莊秘境,身體鎮壓在枯骨十三府。分明就是以神獸之軀鎮住枯骨十三府的陰氣,使陰氣不洩,以免影響到陽面的混元大陸。

明白這點後,聞翹深吸了口氣,朝那鬼怪道:“我等今日來此,是為帶走麒麟骨。”

鬼怪俯首凝視他們,半晌方道:【麒麟骨可以由你們帶走,但你們要留下可以鎮壓枯骨十三府陰氣之物。】

聞翹默默地點頭,取出一把紅劍。

看到這把紅劍,師無命怔了下,心裏嘆息一聲。

“此乃神皇之劍,用它換麒麟骨。”

鬼怪的目光落到神皇之劍上,說道:【可以。】

不久後,一架巨大的骷髏骨從外面飛進來。

小麒麟緊緊地盯著那骷髏骨,感覺到那骨架傳來的親切之感,終於確定,這是它的身體。

只是,它為何只剩下一副骨頭?

小麒麟差點忍不住哭出來。

聞翹安慰道:“沒事,這是麒麟化骨,想要它再生血肉也簡單,只要回到上界,尋找麒麟一族幫忙即可。”

小麒麟抽泣著問:“聞姐姐,真的嗎?”

“真的,寧哥哥是這麽交待的。”

小麒麟終於放心下來,盯著麒麟骨,仍是有些傷心。

麒麟骨被聞翹收起來,雖然這麒麟骨的氣息十分強大,但得到駐守在惡靈淵的鬼怪之王的同意後,麒麟骨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便被他們帶走。

離開前,聞翹朝那鬼怪道:“多謝!日後若是本尊想到辦法,定會將枯骨十三府妥善安置,不會讓它毀於陽面。”

鬼怪的第三只眼瞬間睜開。

它的三只眼睛深深地凝視聞翹,聲音在她的識海響起:【枯骨十三府遺落此地已經太久,成為很多生靈死後棲息之地,希望你將來能妥善安置它。】

離開惡靈淵後,聞翹詢問師無命:“你要不要去焚獄天府?”

“我去那裏作甚?”師無命趕緊搖頭,“當初我醒來時,就在焚獄天府,好不容易逃出來遇到你們,我可不要再回去。”

他對焚獄天府沒什麽美好的回憶,任誰蘇醒後,剛從一架骷髏變成人,就有一架骷髏在他耳邊咯咯咯地說個沒完,就難以忍受。

“阿翹妹妹,我告訴你啊,焚獄天府之所以叫這名字,是因為它曾是一座仙人獄,府主當年也是一位強大的仙人,這裏關押很多仙人,因為枯骨十三府的特殊性,關押的生靈會漸漸變成骷髏……”

聞翹想起當初第一次遇到師無命時的情景,有些不堪回首,“怨不得你當初是裸奔的,原來是剛從骷髏變成人……”

看他實在不想回去,聞翹也不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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